【柳氏医派】柳少逸:承扁鹊医学之术 扬越人复健之法(1)

复健王  复健王的自留地  2021-12-10 17:29:37

承扁鹊医学之术  扬越人复健之法

柳少逸 

扁鹊,原名秦越人,为先秦时期最著名的医学家。其受业于长桑君,又授徒子阳、子豹等弟子十余人。越人医术精湛,内外妇儿诸科均有所成,行医于战国时中原诸国,且能“随俗为变”。在赵为“带下医”;至周“为耳目痹医”;入秦“为小儿医”,从而“扁鹊名闻天下”。故太史公司马迁在《史记》中称“扁鹊言医,为方者宗,守数精明,后世修序,弗能易也”;“至今天下言脉者,由扁鹊也。”从而在史学上确立了秦越人为医学鼻祖的地位。

扁鹊在诊虢太子“尸厥”时,以“良工取之,拙者疑殆”之语,很自信地表述了自己不同凡响的诊疗技术。在“扁鹊在中国医学中的地位”一节中,是以《史记·扁鹊仓公列传》中之“至今天下言脉者,由扁鹊也”,表述了扁鹊为诊法之集大成者;“扁鹊言医,为方者宗”,表述了扁鹊为医学鼻祖的地位。仓公得“黄帝扁鹊之脉书,五色诊病”而成为继扁鹊之后之一代名医。医圣张仲景在《伤寒论·序》中有“余每览越人入虢之诊,未尝不慨然叹气才秀也”的赞誉。对于承传扁鹊及先秦贤达之医术,则“勤求古训,博采众方,撰用《素问》、《九卷》、《八十一难》、《阴阳大论》、《胎胪药录》,并平脉辨证,为《伤寒杂病论》合十六卷。并批判“今之医,不念思求经旨,以演其所知;各承家技,始终顺旧。省病问疾,务在口给;相对斯须,便处汤药。按寸不及尺,握手不及足;人迎趺阳,三部不参,动数发息,不满五十。短期未知决诊,九候曾无髣髴;明堂厥庭,尽不见察。所谓管窥而已。夫欲视死别生,实为难矣!”并以此为医之戒。仲景《序》末,用“孔子云:‘生而知之者上,学则亚之;多闻博识,知之次也;余宿尚之术,请事斯语’”,表述了仲景以“多闻博识”的治学思想,通过其“勤求”扁鹊等先圣之经旨,“博采”先秦医家之方术,论广《汤液》为十数卷,开辨证论治之先河,而有《伤寒杂病论》问世,从而确定了其继扁鹊之后,而广有建树,被后世称为“医圣”。所以“勤求古训,博采众方”是仲景成为医圣的重要内容,亦是今天医家成才之臬圭。然以扁鹊医学流派为代表的先秦医学其主要的诊法为色脉诊法,治疗方法主要的是外治法,至汉代以后,扁鹊医学流派的内容则融汇于《内经》所代表的医学体系之中。尤其是《神农本草经》的问世,药物学知识的广泛应用,加之《汤液经法》等“经方”的应用,而张仲景所批判的那些庸医陋习的泛滥,扁鹊之“色脉诊法”及“中医外治法”则处于“非主体诊疗体系”的位置。今天,面对药物的毒副作用对人的危害,以简、便、廉、验为特点的特色疗法日益受到人们的重视。尤其外治之术,亦日益受到医家和患者关注,故余认为:承传扁鹊医学之术,弘扬越人复健之法,是一个值得研究的课题。随着中国科技的发展,当铜铁的发明出现以后,石针则由金属针具所代替,遂发展成独具特色的国术——针灸疗法,随着人体科学的不断发展,及道家、气功家的影响,扁鹊之“撟引”、“案扤”之术,则发展成今天的“气功疗法”和“推拿疗法”。而药物外治法,由于药物学的发展,亦呈蓬勃的发展局面。下面就药物外治法的发展史略,谈一下承传扁鹊之术的意义。

1、医学理论的完善促进了外治法的发展:

先秦扁鹊时代的中医外治疗法,虽然已取得了不少的临床经验,但仅仅停留在经验医学的层次上,未能达到在理论上进行阐述的高度。《内经》以后的外治疗法,虽然有了《内经》的理论指导,临床上也有法有方,但未能使理论和实践达到较好的结合,外治疗法的理论和临床明显地存在脱节的现象,从现今所能得到的中医外治疗法的内容上看,《内经》以前有法有方,《内经》以后有经验无理论。

张仲景在《伤寒杂病论》成功地运用了辨证论治的临床诊疗体系,为外治疗法确定了“理、法、方、药”的实践规范,如《伤寒论·辨太阳病脉证并治》曰:“二阳合病…设面色缘缘正赤者,阳气怫郁在表,当解之熏之”。《金匮要略·辨痉湿暍病脉并治》曰:“湿家病身痛发热,面黄而喘,头痛鼻塞而烦,其脉大,自能饮食,腹中和无病,病在头,中寒湿,故鼻塞,内药鼻中则愈。”《金匮要略·妇人杂病篇》亦曰:“胃气下泄,阴吹而正喧,此谷气之实也,膏发煎导之。”《金匮要略》中的“百合洗方”、“苦参汤方”、“头风摩散”、“蛇床子散”、“狼牙汤方”、“矾石丸”、“膏发煎”、“温粉方”等,为外治外感病、百合病、狐惑病、头风头痛、妇人带下、阴痒疾患而设,为外治疗法构筑起系统的理论体系,使外治疗法的发展向前迈出了一大步。在方法上,由洗浴、膏摩、熏洗等扩展到纳法、吹法、滴法、敷法、膏摩、浸洗、熏洗、烟熏、润等十余种;在临床应用上,已冲破皮肤病、外科等“外在疾病”的界限,进而扩展到内、妇、儿、五官等“内在疾病”之中;在方剂上计有散剂、洗剂、浴剂、熏剂、滴耳剂、滴鼻剂、软膏剂、肛门栓剂、阴道栓剂等不同剂型。

与张仲景同时代的著名外科专家华佗,行医于民间,则比张仲景更多的将外治疗法应用到临床实践中。

从战国至三国时代,外治疗法已经在实践经验不断积累丰富的基础上,进入了理论探索和总结的时期。《黄帝内经》的产生,标志着外治疗法理论体系的形成;《神农本草经》的成书,对药物进行了系统的总结;“经方

”诸医籍传于民间,促进了方剂学的发展;张仲景《伤寒杂病论》的问世,为外治疗法的临床确定了辨证论治的原则。扁鹊、淳于意、华佗、张仲景等名医的实践活动,为外治疗法的临床应用提供了典范。因此,尽管外治疗法专著尚未问世,理论和实践活动之间仍存在脱节现象,外治疗法的实践范围仍然以“外在疾病”为主,但是,我们必须做出这样的结论:外治疗法在三国时代也已形成,《黄帝内经》、《伤寒杂病论》为其形成标志。后世外治疗法的发展,正是以扁鹊医术、《黄帝内经》、《伤寒杂病论》为基础的。

魏晋时代,医学理论有了进一步发展,对疾病的认识更加深入。王叔和的《脉经》,皇甫谧的《针灸甲乙经》等,为外治疗法的发展提供了一定的理论基础。葛洪的《肘后备急方》则详细记载了外治疗法在临床上的应用。《备急方》介绍用油、丹等熬制膏药之法和临床上常用的溻渍、淋浴、冷敷、热敷和药膏外敷等外治疗法,则为扁鹊“汤熨”、“毒熨”疗法之细化。

南北朝时,南齐人龚庆宣所著《刘涓子鬼遗方》(470502年之间),是现存最早的外科专书,包括金疮、疤疖、瘰疬、疥癣及其他皮肤疾患。载方140多首,用于外治方剂83首,包括散剂、糊剂、软膏、膏药等外治剂。

隋唐时代,政治统一,社会稳定,科学文化发达,大唐民族间的交往融合,促进了外治疗法的发展,代表此段医学成就的有孙思邈的《千金要方》、《千金翼方》和王焘的《外台秘要》,亦代表了此阶段外治疗法的发展水平。唐时的外治法较前已有了很大成就,就药熨法而论,唐代已有“溻浴法”、“药贴法”、“熏蒸法”、“热熨法”、“药饼灸法”,尚有“掺药”、“药泥”、“塞鼻”、“吹鼻疗法”。

由此可见,由魏晋以迄隋唐的七百年间,是外治疗法理论体系,药物方剂及临证各科的全面发展时期。


宋、元、明、清,是中国封建社会的中、晚期,为外治疗法的突出成就和发展高峰期。宋朝开国以后,由于社会比较稳定,经济有较大发展,社会生产力进一步提高,科学技术有了突出的成就,曾出现了最具有世界意义的火药、指南针和活字印刷术三大发明。尤其活字印刷术的出现,有力地推动了医学的交流和发展。特别是政府的重视,如1057年专设了“校正医书局”,集中了一批当时的著名医学家和学者,有计划地对历代重要医籍进行搜集、整理、考证、校勘,尤其是对《素问》、《伤寒论》、《金匮要略》、《脉经》、《针灸甲乙经》、《诸病源候论》、《千金要方》、《千金翼方》和《外台秘要》等医学文献的校订、刊行,保存了历代医学理论和外治疗法的成就,并能为以后的发展打下了良好基础。

昔范文正公作诸生时,辄以天下为己任,尝云:“异日不为良相,便为良医。”盖医与相,迹虽殊,而济人利物之心则一也。故历代贤哲皆以“儒之从政,医之行道,皆以救世济人为其责任者也。”宋代名相范仲淹“不为良相,便为良医”论,说明宋代全社会对医药学的关注。故士人知医形成了一种社会风尚。这与宋代科技文化的发展有很深的渊源,同时也与宋代统治者崇尚医药有很大的关系。宋太宗晓于医药,做皇帝前,收藏医方千余首,其后于太平兴国三年(公元978年)向全国征集验方,命王怀隐辑成《太平圣惠方》一百卷,并亲自作序。据传宋神宗诊断水平号称“上工”。宋徽宗赵佶亦工于医,“于岐黄家言,实能深造自得”,“其医术不在朱肱、许淑徽之下。”其于政和年间,诏令撰《圣济总录》,计200卷,载方二万首,并亲自作序。如果说《黄帝内经》概含了扁鹊、白氏医经内容而传世,那么《汉书·艺文志》中的“经方”11家是否成为历代士大夫之家传方而存世,故由于皇帝晓于医,且重视医药事业,士大夫亦多留心方术,从而有一大批名士介入医学领域,形成方书如林的局面,如苏轼、沈括二人所集之方,后合编为《苏沈良方》。这些方书多以简、便、验的医药特色而广为应用,其中外治方药也占有一定的比例。促进了外治法的发展。

金元时代,由于长期战乱,人民生活痛苦,疾病流行严重,社会性的迫切需要,推动了医学的继续发展。如著名的“金元四大家”的成就,开创了医学交流,辩论和不断创新的良好风气,因此,也对外治疗法产生了一定的影响。刘完素的《宣明论方》、张子和的《儒门事亲》、李东垣的《兰室秘藏》和朱丹溪的《丹溪心法》、《脉因证治》、《丹溪手镜》等著作,均有外治疗法的应用和论述。如攻邪派张子和的《儒门事亲》对其力主的汗吐下三法的划分:凡是灸、蒸、渫、洗、熨、烙、针灸、砭射、导引、按摩等解表之法,都是汗法;凡能引涎、豁痰、催泪、喷嚏等上行之法,都是吐法;凡能催生,下乳、磨积、逐水、破经、泄气等下行之法,都是下法,就已将许多外治疗法归结其中。它如游离于四大家之外的张元素的“脏腑辨证论”及其弟子王好古的“阴证论”,亦为外治疗法的理论体系增添了新的内容,如王好古解伤寒,用藿香、藜芦、踯躅花研末嗅鼻等。

到了明代,随着社会的发展,中外科学文化的交流,医学上也取得了一定的发展。在理论上,薛已、张介宾、赵献可等力主“命门学说”创建了温补学派,并创新许多方剂应用到外治之中。如薛已医案记录了治疗银匠职业病之案,用补中益气及温和之药煎汤浸水而愈,就已经将外治法应用于职业病治疗中。

明末清初,人民生活困苦,瘟疫流行。基于对人民的同情和高度的责任感,一大批医家投身到解救人民困厄之中。如吴鞠通《温病条辨》中治疗“热邪传里,有黄连水洗胸法,皮硝水扩胸法、芫花水拍胸法、石膏和雪水敷胸法、老蚓和盐捣敷胸法;发斑有胆汁青黛水、升麻水扫法;吐衄有井水黛法、搭法;蓄血有苏叶汤摩法。”(未完待续)

【注】本文节选自柳少逸2007年“国学讲记”。